孔院沙龙 | 泰国“中文+旅游”本土教材的编写及应用——以《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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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中文+旅游”本土教材的编写及应用
——以《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为例
（注：本文为节选）
一、引 言
《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是由笔者及团队成员共同编写的泰国本土旅游汉语教材。下文将以《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为例，探讨泰国“中文+旅游”本土教材的编写及应用等方面的问题。
二、泰国“中文+旅游”本土教材的编写
（一）编写原则
对于本土化中文教材编写，姜丽萍（2018）指出，本土化中文教材要“符合‘三贴近’原则，即贴近外国人的思维、贴近外国人的生活、贴近外国人的习惯”。同时，“本土化教材应包括五个要素：一是教材容量本土化；二是各类注释母语化；三是难点讲解对比化；四是部分话题本土化；五是文化内容跨文化化。”
对于专门用途中文教材编写，李泉（2012:176-177）指出，专门用途中文教学与教材编写，应坚守语言教学为主的学科方向，对专业语言（词汇及相关语法现象）“不贪多、不求全”；将专业知识（专业理论）的介绍限制在主要用来解释相关语言现象的层面上；不走单纯的专业知识介绍路线，因为根本上说，专业知识、专业理论不属于“专业汉语”范畴。据此，李泉先生提出了专业汉语教材中“专业汉语”与“通用汉语”的内容比例：零起点开始的初级阶段和中高级阶段，可分别考虑确定“二八开”和“三七开”。
从李泉、宫雪（2015）对通用型教材、区域型教材、语别型教材和国别型教材的共性与差异的比较来看，就“本土化+专门用途”的教材而言，针对性原则应当属于所有教材编写原则中的首要原则（详见表1）。
表1 通用型、区域型、语别型和国别型教材的共性与差异简表（李泉、宫雪，2015）
教材目标与结构方式 | 理论上使用范围广度 | 教材针对性的强度 | 注释理解的准确度 | 应用价值与效益 | 对比要求的程度 | |
通用型 | + | +++ | + | + | ++++ | + |
区域型 | + | ++ | ++ | ++ | +++ | ++ |
语别型 | + | ++ | +++ | +++ | ++ | +++ |
国别型 | + | + | ++++ | ++++ | + | ++++ |
《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是宋卡王子大学普吉孔子学院研发的泰国本土旅游汉语系列教材之一，全书共20课（目录见图1）。本教材的针对性主要体现在：针对泰国大中小学、职业院校及旅游相关行业的初级汉语学习者进行设计，根据汉语口语课的课型特点编排课文内容，以“一对中国兄妹来泰国旅游，另一对泰国朋友陪同旅行”为故事主线，依照从泰北到泰南的旅游顺序，穿插讲述签证、接机、酒店、银行、问路、乘车、旅游、购物、节日、美食、习俗等旅游话题，最终使学习者达到提高和锻炼旅游汉语口语能力的教学目标。
图1 《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目录
（二）编写体例
《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教材共二十课，每课包括生词、课文、语法注释、练一练和扩展阅读。
1
生词
“杨德峰（1997）认为初级教材每课生词以20—30个为宜；董明、桂弘（2005）根据认知心理学‘组块（Chunk）理论’的研究结果，认为初级教材每篇课文的生词数量最好不超过38个。根据吴峰（2019）的调查，泰国17本通用型本土中文教材的平均单课生词量在6—89之间，均值为23个。”（吴峰，2019:117）
《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的生词大部分为初级词汇，有少数为超纲词汇，其中也包括一部分专有名词，专有名词单列。生词按照在课文中出现的顺序编列序号。在生词表中，列出了生词的拼音、词性和词义。为了让学生养成正确的读音习惯，在标注拼音时，“一”和“不”的读音标注为实际读音。词性的标注以《现代汉语词典》（第七版）为标准，非词成分（如短语）不标注词性。在词语释义方面，只以泰语解释该词在该课课文中的意义。
《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教材的生词总量为260个，其中专有名词25个。单课生词量在8—23之间，平均单课生词量为13个。由于本教材的目标人群是泰国初级水平的中文学习者，13个生词的课均生词量不会给学习者造成太大的学习负担和心理压力。
“我们在编写泰国汉语教材的时候，不仅要重视高频词汇，而且应该顾及泰国的社会文化特点，选用一些方便学习者生活交际的具有本土特色的词语”（吴峰，2019:129）。《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教材在编纂过程中也收录了78条具有泰国本土特色的旅游相关词汇。其中，教材中选用的泰国人名也是较有泰国特色的“素察”和“佳佳”（详见表2）。
表2 《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收录的泰国本土特色词汇（78条）
类别 | 词汇 |
国家民族特征 | 泰国、泰铢 |
城市 | 曼谷、大城、清迈、清莱、普吉 |
宗教 | 佛教、寺庙、佛殿、佛寺 |
人名 | 素察、佳佳 |
动物 | 大象 |
植物 | 芭蕉叶 |
动作 | 合十、跪拜、打水仗 |
交通 | 嘟嘟车、BTS、Grab、降落伞、海上摩托车、码头 |
签证 | 落地签 |
酒店 | 曼谷酒店 |
商场 | 江西冷商场、玛雅商场、尚泰商场 |
景点 | 大皇宫、卧佛寺、玉佛寺、安帕瓦水上市场、清迈古城、素帖山、普吉岛、普吉镇、苏梅岛、查龙寺、银色沙滩、查汶海滩、拉威海滩、周末夜市、甲米、巴东海滩 |
水果 | 榴莲、芒果、菠萝、椰子 |
饮食 | 泰东北茶、泰北菜、泰中菜、泰南菜、青木瓜沙拉、芒果糯米饭、菠萝饭、鸡肉面、咖喱蟹、炸鸡、烤猪颈肉、烤海鲜、泰式炒河粉、冬阴功、西瓜汁、菠萝汁、椰子汁、芒果汁、酸角汁、柠檬汁、奶茶、泰式炒面 |
节日 | 水灯节、拜师节、宋干节、泼水节 |
节庆用品 | 水灯、孔明灯、水枪 |
2
课文
“课文是教材最精华的部分，是教材重要语料之所在，是课堂教学与学习的基础和依据，直接关系着教材质量以及教与学的质量”（董明、桂弘，2005）。“一本教材能否受到学习者的欢迎，课文内容和语言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赵金铭，1997）。“国别化汉语教材与通用型教材在课文内容方面应有所不同，在满足教学需求的基础上，控制好课文语料的难易度，合理地注入本土特色话题内容，是汉语国际教学时代汉语教材对多元跨文化交际视角的必然要求”（吴峰，2019）。
《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的课文按照口语课的课型特点，以对话形式呈现，每课包含2-3篇对话，每篇对话长度在30—100字之间。课文语料选材注重本土化与实用性，课文内容涵盖签证、接机、酒店、银行、问路、乘车、旅游、购物、节日、美食、习俗等旅游话题。作为一本泰国本土旅游汉语教材，课文内容涉及泰国诸多旅游景点，这些旅游景点多为泰国民众所熟知，既拉近了教材与学习者的心理距离，也方便教师开展教学。《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教材的话题与课文配比情况见表3。
表3 《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话题与课文配比
话题 | 课文 |
签证 接机 | 第一课 落地签太方便了！ |
旅游 | 第二课 泰国我来啦！ |
酒店 | 第三课 到酒店了 |
问路 | 第四课 请问，大皇宫怎么走？ |
银行 | 第五课 我们去银行换钱 |
乘车 | 第六课 坐嘟嘟车还是出租车？ |
旅游 | 第七课 清迈有很多寺庙 |
旅游 | 第八课 爬山累不累？ |
美食 | 第九课 尝一尝泰式炒面吧！ |
时间 | 第十课 我们几点去机场？ |
旅游 | 第十一课 这里真漂亮！ |
购物 | 第十二课 这件衣服多少钱？ |
旅游 | 第十三课 街上变热闹了 |
旅游 | 第十四课 一起去看日出，怎么样？ |
美食 | 第十五课 这家比那家近一点儿 |
节日 | 第十六课 泰国的水灯节浪漫极了！ |
习俗 | 第十七课 泰国的见面礼和中国一样吗？ |
节日 | 第十八课 泼水的人越来越多了！ |
节日 | 第十九课 把这个花篮送给老师 |
习俗 | 第二十课 不要穿鞋进佛殿 |
3
语法
“语法教学量表现在三个层次中：一是语法项目总量，二是每课语法项目的教学量，三是语法项目内容的含量。核心在于每课的教学量，它是教学量在教学实践中的直接体现，也是教学量是否适当的检验。每课的教学量受教学总量的制约，同时又取决于具体语法项目内容含量的大小”（吕文华，2008:113）。吴峰（2019:141）对泰国12套通用型本土中文教材进行统计，发现各套教材语法点总量为35—309条不等，平均每课语法点为0.91—9.63不等。
由于《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的目标受众是泰国初级水平的汉语学习者，故而教材语法点皆选自现行的HSK1—2级考试大纲，主要为初级常用语法点，如“把”字句、“越来越……”、比较句，等等。语法点的数量为每课1个，全书总共20个语法点。若有确实需要额外解释的语法，则以脚注形式进行中泰双语标注，如课文第10页脚注1“离+地方+（很/不）+远/近”。值得一提的是，《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每一课课文的题目正是该课的主要语法点，无论是教师还是学生，都可以一目了然。
“从注释的准确程度上看，用学习者的母语来对译汉语词汇、解说语法现象，应好于用媒介语的效果”（李泉、宫雪，2015）。作为一本“本土化+专门用途”的中文教材，在语法注释方面，《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以中泰双语对语法点进行解释，对语法点的解释力求清晰明了、简单易懂，每个语法点附有3—5个例句，学习者可以结合例句进一步理解语法点。
4
练习
练习题是国际中文教材的重要组成部分。课后练习的主要目的在于巩固学生在课堂上学习的知识点。“吕必松（1993）指出，‘一部教材的好坏，对课堂教学质量有直接的影响。’李扬（1993）也认为，‘看一部教材编得好不好，除了看语料的选择、整体的框架安排外，主要看练习的编排。’赵金铭（1998）更是‘把练习编写的质量作为对外汉语教材评估的一项重要内容。’杨翼（2010）认为，‘鉴于在一些对外汉语教材中存在不少粗制滥造的低效甚至无效的练习题，练习题的有效性也日益得到关注’。因此‘我们要着力研究如何设计出能实现课程目标的最有效的练习形式’（周健、唐玲，2004）。目前学界在以下问题上已经达成共识：（1）练习应有明确目的；（2）练习应有效；（3）应区分主要题型和次要题型；（4）应区分课内练习和课外练习；（5）练习编排应讲究顺序；（6）练习量并非越大越好。”（聂丹，2017）
《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教材的课后练习题型丰富，既有针对词语的练习，如“将图片和相应的词语连线”“将所给词语填入相应的句子中”，也有针对语法、句子的练习，如“根据课文完成对话”“将下面的词语按正确的顺序排列成一句话”，还有口头表达训练，如“根据所给词语和图片，用‘形容词+极了’说一说”或“根据所给图片场景和词语进行自由对话练习”。教师可以结合教学实际情况在课堂上让学生进行巩固训练，也可以将这些练习留作课后作业。
5
扩展阅读
扩展阅读的设置，可以增加教材的弹性，它既不会打破教材原有的教学目标和学习者汉语水平等级的设定，又为水平稍高的汉语学习者提供了补充材料，还为教师的教学材料提供了更多的选择。
《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教材的每篇课文最后都附有一篇扩展阅读，扩展阅读的文章一般为课文内容的延伸，但与课文内容相比难度稍大，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水平在课余时间进行学习，教师也可根据教学情况将扩展阅读文章作为补充教学材料。
6
插图
李泉（2012:232-233）曾指出，“趣味性是学生评价教材的首选标准。而学生评价教材的角度和标准是教材编写中最应该重视的信息，因为教材是给学生编的，而不是给专家编的。”在教材中插入图片可以大大激发学习者的学习兴趣，同时也有助于学习者理解教材中抽象难懂的内容。
经笔者统计，《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共有293幅插图，平均每课插图数为14.65幅。据比较，《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教材无论是插图总数还是平均每课插图数，均远超泰国其他旅游汉语教材（见表4）。
表4 《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
与泰国其他旅游汉语教材对比
教材名称 | 插图总数 | 平均每课插图数 |
《中文导游》 | 44 | 4.4 |
《导游泰国-曼谷》 | 123 | 8.78 |
《汉语口语速成课程·导游篇》 | 35 | 1.45 |
《旅游汉语》（初级篇） | 30 | 1.5 |
《旅游汉语》 | 36 | 2.1 |
《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 | 293 | 14.65 |
三、泰国“中文+旅游”本土教材
的立体化建设及应用
当今世界的国际中文教育，纯纸质教材已经不能满足需求，“必须根据时代的特点进行立体开发”（姜丽萍，2018）。所谓教材的立体化，是指在教材建设的过程中，把各种相互作用、相互联系的媒体和资源加以有机的整合，从而为教学提供一套整体解决的方案。教材的立体化包括内容的立体化、形式的立体化和服务的立体化（庄智象、黄卫，2003）。内容上，要加强主干教材和配套资源的综合开发。形式上，要发挥纸质教材、音像教材、电子教材各自的优势，形成相互支撑、相互补充的系统。服务上，向师生提供“一体化教学方案”，设立相关网站、组织研讨活动、搭建教材用户交流平台，形成线上线下完整的服务体系（吴中伟、耿直、徐婷婷，2017）。
《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付梓以后，编纂团队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由纸质教材的研发转向教材的立体化开发。笔者及编纂团队先后编写了与《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相配套的泰国旅游汉语词卡，录制《走遍泰国》系列微课并公开配套课件资源。
《走遍泰国》系列微课及配套课件资源以每周一课的形式在普吉孔子学院微信公众号及官方Facebook发布，目前20课微课已经全部发布完毕。每堂微课微信公众号的平均浏览量为200+，每堂微课官方Facebook的平均浏览量为300+，期间有不少读者多次留言催更，说明《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的立体化资源建设已初见成效。
2022年4月25日至29日，泰国宋卡王子大学普吉孔子学院承接泰国教育部职业教育委员会“中文+职业教育”本土师资培训项目，经泰国教育部职业教育委员会审核批准，《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作为指定培训教材在此次培训中使用。与此同时，《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教材信息也已发送至泰国各大中小学和职业院校，供“中文+旅游”相关专业的师生选用。
2022年6月6日至14日，笔者在对泰国南部中小学进行走访调研时发现，许多泰南中小学（如董里府唯千玛度中学、董里府萨帕拉齐妮学校等）已将《走遍泰国》（中泰双语版）作为中文专业班教材来使用。当地本土教师在使用该教材时也会参考团队发布的配套微课及课件资源，授课反响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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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1. 杨文波，男，中国山东济宁人，博士，天津师范大学国际教育交流学院副教授，曾任泰国宋卡王子大学普吉孔子学院第七任中方院长。主要研究方向为国际中文教育、汉语方言学。
2. 马立娟，女，中国天津人，硕士，天津市西青区为明学校教师，曾任泰国宋卡王子大学普吉孔子学院教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国际中文教育。
注：原文原载于《汉学与国际中文教育》2021 年第 1 期，本文为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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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编辑：姚媛媛 张鑫（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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